怀念启功的幽默

作者：苏立超

启功先生逝世已经六年了，可是先生的那些平易诙谐的往事仍然让我们怀念。

吴传君校长早年曾到北京去拜访启功先生，请他为正定一中题写校名。吴校长见到的是一位体态微胖的平易长者，谈话时始终面带微笑。道明来意，启功先生马上和吴校长一起来到书房，见书房一角的地上竟堆了一座“书山”。启功先生笑着说：“他们出了书都送我，书架也放不下啦，真委屈了这些书啊。”然后，启功先生立即在长案上铺纸作书。他写了一个“正”字，停住笔，端详着字，摇摇头说：“有点歪，不好。”马上揉作一团丢入纸篓。接着写了几个字，嘴里直嘟囔：“哎呀，今天怎么不会写字了。”等写到第三张，启功先生总算点了点头说：“这张还行。”就把字放到旁边。又写了三张，才把笔放下对吴校长说：“唉，今天总写不成字，您把这几张都拿去吧，看着哪个字好就用哪个字。”后来，吴校长对我说起这件事便感慨道，启功先生是一个大书法家，能这样自谦，令人敬佩。

启功先生给人题字往往落款：“启功敬题”。黄苗子先生有一次实在看不下去了，对启功抗议道：“什么人物，也值得您‘启功敬题’？”启功先生并没有反驳，只是呵呵一笑说：“我改名叫‘启功敬’了。”启功先生的自谦饱含着中国文人式的睿智，而且他是随心而至，信口而出，教人叹服。那次听启功先生的书法讲座。他和蔼谦卑，侃侃而谈：“今天我也不是什么讲座，也谈不上什么学术研讨，就是谈谈我自己对书法的一点想法。我是满洲人，我们以前被称为‘胡人’，所以现在我讲的就是‘胡说’。有不对的地方，请大家多多指教。”

在和吴校长闲聊中，启功先生还讲到一件趣事。一次，他和一干朋友去赴赵朴初的宴会。饭局在四楼，大家都坐电梯，启功先生却坚持自己走楼梯上去。赵朴初在楼梯口边热情地迎接边调侃说：“你看你启功这么大年纪啦，还跑得跟兔子似的，一溜烟就上来了。”启功先生也不吃亏，当即笑呵呵地拉住赵朴初的手说：“是啊，那我们哥俩就来场龟兔赛跑吧。”一句话逗得大家都笑了。

幽默是恬淡的浮云，更加映衬出山峰的伟岸，让后人在青山之外绵延出不尽的怀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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